赵公香亭，喜欢花木，尤爱诗趣。在他的菜圃东篱之下，栽了一株腊梅。他的夫人雪梅，治家勤谨，惜地如金，就在腊梅树旁种了些豆角瓜菜之类。岂知夏秋之季，瓜菜茂盛，藤须缠满树身，害得梅树枝瘦叶黄，犹如大病临身。命尚难保，就别指望它开花了。时值农历腊月中旬，好友张公学文来访，忽然发现梅树枝头花开一朵，心甚惊奇，赞叹不已。香亭即将此事告知文友陈天成。陈说：“老兄梅开一朵，春将至矣！此乃吉祥之兆，何不就此邀请几位诗友同来一赏，该是多么的有趣啊！”于是赵香亭就备了几样佳肴美酒、香糖果品之类，招待嘉宾。

诗友们陆续来到，共是十位，他们是陈天成、李延庆、常书田、王玮、郭盛、王树人、沈诚、胡占清、李金玉、张景石。这些都是清末民初栾川的知名文人，今日欢聚一堂，也是一件乐事。

主人赵香亭对文友们的到来，作了热情接待。然后说道：“今日邀请各位来此作客，主要是为了赏梅，就请各位前往一观。”

大家来到篱畔梅树近旁一看，只见那朵梅花正在开放，果然是一花独秀。沈诚开口说道：“赵兄，今天你是主东，赏梅没诗有啥意思，请你作个开头，吟诗一首，下边每人一首，你看如何？”

王树人说道：“你说这不行。有道是八仙不醉难渡海，李白有酒方作诗。今日主人以酒会友，我们应该归席入座，行个酒令，谁不作诗，罚酒三杯，罚了还得作，作不出还得罚。”

大家齐说一声“好！”便归席入座。王树人自报当酒司令，并喝了行令酒。说道：“老赵，现在由你以梅为题，作诗一首，限你一分钟内，若作不出，罚酒三杯。”

赵香亭说道：“今日来的各位朋友，有的是诗人，有的是文豪，有的是作家，有的称才子，我又不善作诗，我算老几！”

王树人说道：“不怕你花言巧语，现在时间已到，罚酒三杯！”

赵香亭不敢违令，喝了三杯。还想再说几句，又怕罚酒，只得吟道：

“怜梅移栽东篱下，

爱妻惜地偏种瓜，

害得面黄身架瘦，

岁尽还吐一朵花。”

大家齐叫一声：“好！”一齐鼓起掌来。王树人说道：“下边有请诗人陈天成先生献诗，迟一分罚三杯，迟两分罚六杯，依次类推。”

陈天成不加思索，开口成诗：

“红茶郎酒款嘉宾，

赏梅吟诗情谊殷，

千折百催梅自瘦，

独开一朵笑迎春。”

一阵掌声刚过，王玮接着吟道：

“红梅一朵迎春开，

以诗会友抒雅怀，

妙趣横生情难禁，

醉倒刘伶和李白。”

王树人瞪了王玮一眼说道：“不怕你这家伙狡猾，别以为你作的快就不罚你了，我没派你你就作，也犯令。作的不算数，罚了酒还得作！”王玮将酒饮下，接着吟道：

“谁道牡丹甲天下，

雪梅倚篱放奇葩，

香亭溢香清且秀，

傲雪独放一朵花。”

王树人说道：“我们说梅花，你拉扯牡丹干啥，罚酒三杯！”王玮气得眼一翻，又喝了三杯。王树人又说：“王玮我问你，香亭溢香是什么意思？香亭是赵香亭，溢什么香？罚酒三杯，从头再来。”王玮说道：“我有意见，叫我说话不叫？”王树人说：“你这诗已经作出了毛病，还有啥话可说！不喝，再加三杯！”王玮忙说：“我喝我喝！”喝了吟道：

“一树梅花不为奇，

诗人搁笔难作题，

何如东篱开一朵，

拍案叫绝更脱俗。”

“好，好，真好！这首诗作的别开生面，一鸣惊人。”王树人说道：“王玮过关，下边请李延庆作诗，现在开始。”

李延庆站起吟道：

“一梅独秀喜报春，

群友共赏献诗文，

独惭康乐无佳句，

难酬东道一片心。”

王树人摇头笑道：“这首诗作得咸饭锅里没放盐，淡而无味。人言李延庆才高八斗，徒有虚名耳！”

只见李金玉站起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司令说延庆兄的诗淡而无味，才高八斗，徒有虚名，现在就请司令献诗！”

王树人说道：“李金玉，我是司令你是司令？你这是煽动人心，无事生非，应该罚酒三杯，然后派你作诗！”

李金玉说道：“为什么说我煽动人心，无事生非？你这是滥用名词、乱扣帽子，应当罚你三杯！”

王树人说道：“你这人真龇牙！好，我喝三杯，你也得喝三杯！”

二人喝后，李金玉吟道：

“庭前百花争青睐，

路旁梅树无人睬，

雪压百花消迹时，

方见孤芳最洁白。”

王树人说道：“以上各位佳作连篇，现在该由我献丑了，下边由栾川大文豪张景石先生准备。”

王树人吟道：

“故友相邀赏梅来，

一枝独占迎春开，

历尽霜雪知情重，

岁寒风骨傲松柏。”

张景石接着吟道：

“众兄今日来咏梅，

小弟无才甘作陪，

群芳争妍不足贵，

一枝独放占花魁。”

“好！再来一个！”众人一齐鼓掌，吟诗进入高潮。

张景石高声朗颂：

“三杯醇酒宴宾客，

一朵梅花报春来，

诗情之中含画意，

  芳夺江南压北塞。”

掌声如雷，众人一齐拍手叫好，要求再来一个。

王树人说道：“静一静，静一静，下边还有占清、郭盛、沈诚、书田四位，想必胸已成竹，就请依次献出佳作，不再一一点名。”

胡占清说道：“好，我先来，敬请各位指导：

“避居东篱为洁身，

冰霜之志贵似金，

何意姗姗绽一朵，

愿与桃李共争春。”

郭盛：

“文友相聚赵公宅，

咏梅赋诗展奇才，

一杯美酒一首诗，

一朵梅花迎春开。”

沈诚：

“腊尽初放一朵梅，

冬至阳生占花魁，

李白斗酒诗百首，

文人大笔信手挥。”

主人赵香亭突然高声说道：“好一个大笔信手挥，再来一个！”众人一齐鼓掌响应：“好，再来一个！”宴前热情洋溢。

沈诚：“好，来就来！”

“以诗会友排战场，

口笔文章不用枪，

顺风吹起伊河水，

一梅独放迎春光。”

一阵掌声过后，常书田说道：“下边该我了，请听！”

“赏梅东篱下，

一枝独占魁，

严寒锁不住，

风雪迎春回。”

王树人一声令下：“常书田犯规，罚酒三杯！”常书田莫名其妙地问道：“司令，罚我为何？”司令：“难道你还不知罪吗！”“请问，罪犯何条？”王树人说道：“别人作诗都是七言，独你作的五言，就你特殊，不罚你罚谁！”常书田据理不让：“别的梅花都是花开满树，唯有赵兄这株梅树，一花独放，不是也很特殊吗？若不特殊，谁来作诗！”

大家一齐说道：“老常说的有理，司令罚酒不公，倒罚三杯，就地免职！”

“轰！”众人一齐鼓掌。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席散。

流传地区：栾川县城

讲述者：宋明方

记 录 者：尤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