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3月,雪过天晴,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我和小伙伴跑出来在碾道边扔雪蛋玩耍,你扔我一脖子雪,我扔你一身泥,大人们“跑反”回来,不敢出门。只听沟口传来“谁算卦——谁看相”的吆喝声。只见一个人大约二三十岁,身穿黑粗布袍子,肩上搭一个白线钱褡,手里摇着铃鼓“哗啦!哗啦”响,又唱道:“做庄稼人问收成,动乱之时问太平,年老之人问寿限,小孩们问前程。”
各家逐渐开开门,在碾道围了一圈。算命先生道:“鄙人看手相算命,谁伸出手!”王九爷伸出手说:“先生,我叫王老九,给我看看。”算命先生看后道:“老先生手掌纹不乱,掌心柔软像丝棉,一生命好不劳动,有惊无险有一难。”众人齐说:“看得太准了,真灵!真灵!”“算卦先儿掏竹棍铁尖笔,在小本上划一划。
一个二十出头、穿着开花袄和白单裤子的后生伸出手说:“我叫朱改姓。”先生拉住一看,差点流出泪来唱道:“茧子厚,赛铁板,裂子像眼血水粘,以前命苦不得闲,苦尽甜来贵人现。”围观的人拍手笑道:“改姓有盼头啦,要遇贵人啦!”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汉来了,众人闪开路,纷纷给郝大爷打招呼。算卦先儿一看这人石青褂子开着怀,脚上趿拉双眉鞋,闻着一股大烟气,哈欠眼泪头难抬,便拉住他的手细瞅后说道:“手白惨人没血色,手纹太乱不聚财,吃喝嫖赌样样会,一不小心必有灾。”小伙子们说:“富功伯,你可要小心呀!”郝大爷垂头丧气,无精打彩地走了。姓朱的、姓黄的、姓郭的、姓马的、姓尚的一一看过,算卦先儿在小本上画了又画,圈了又圈。从此算命先生被誉为“神仙”,将他当成“活菩萨”。
算命先生被人越来越崇拜,鱼库的奇怪事越来越多。郝富功家房子被封了,常乐纯家财产分散给穷人。朱改姓家分了许多东西,也不穿那开花袄了。王老九放的高利贷也没收了。富人尾巴卷了;穷人挺胸抬头了。
一个月以后,召开鱼库村农民协会成立大会,主席台上坐着扣门儿上挂着黄布条、红布条的头面人物,霎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会司仪大声宣布:请陶湾区郭启阳部长宣布农会组织成员名单。郭大声念了魏永福、关留拴、段光材、周富栋、朱改姓、芦小福……等农协会委名单后,又宣布撤销原农会常委郝富功的决定。台下一片欢呼!司仪接着宣布,请陶湾区宋世俊政委讲话。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一位身穿粗布制服的高个子面带笑容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讲台上,规规矩矩的鞠了一个躬。用双手往下一按,制止了下面的掌声。他用豫东的口音大声说:“穷苦的父老乡亲们!我叫宋世俊,你们可以叫我小宋,也可叫我世俊。今天是我们鱼库村的农民协会成立大会。是穷人翻身作主人的好日子。我向大家表示热烈祝贺。接着他讲了三个问题。台下的人听着宋政委的讲话,看着宋政委的面孔,越看越觉得面熟。突然,台下发出异口同声的议论:“那不是给咱算命看相的算命先生吗?原来宋政委是化装搞调查研究的‘活菩萨’呀!”
流传地区:陶湾
讲述者:魏永福
记录者:朱保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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