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落雪山：当艺术自由撞上生态红线-评蔡国强与始祖鸟联手打造的烟花秀

52 秒的绚烂烟火在喜马拉雅山脊勾勒出 “升龙” 轮廓，却在网络空间掀起持续月余的舆论风暴。蔡国强与始祖鸟联手打造的这场 “向上致美” 艺术项目，本欲诠释自然与文化的共生，最终却因生态争议沦为对艺术伦理与商业责任的集体拷问。

艺术表达或许可以追求突破边界，但自然法则从来设有不可逾越的红线。喜马拉雅山脉江孜热龙地区的 4670 米海拔之上，高山草甸与近在咫尺的水体、冰川共同构成脆弱的生态系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经不起轻率扰动。主办方所谓的 “生物可降解材料”，在实验室环境下的环保认证，到了低温缺氧的高原环境中完全失效 —— 正如专业分析所揭示，温度每降低十度，降解速率便会下降二至四倍，本应三十天降解的物质在此可能滞留一年半之久。更令人忧心的是，1050 盆烟花通过钢筋扦插固定留下的孔洞、散落的塑料碎屑，以及燃放产生的烟尘微粒，已对 30.06 公顷草地造成实质干扰，这种影响在生态敏感区往往具有不可逆性。

这场争议的核心，在于艺术创作与商业营销对生态敬畏的双重缺位。蔡国强作为以 “自然为画布” 的艺术家，理应深谙高原生态的脆弱性，却仍选择以火药爆破的方式进行表达；始祖鸟作为标榜 “自然保护” 的户外品牌，在 “探索高山在地文化” 的名义下，行的却是与品牌初衷背道而驰的行为，难免让公众感受到商业炒作的傲慢。更值得反思的是，从乡到县的三级政府审批链条中，环保评估的缺失使得这场争议从一开始就埋下隐患，最终导致企业担责、干部追责的连锁后果。

支持者所言 “促进高原生态关注” 的辩解，在实际生态损害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真正的自然致敬，不应是用短暂烟火惊扰雪山的宁静，而应是对生态规律的谦卑遵循；真正的艺术创新，不该以破坏为代价，而应在尊重边界中寻找表达可能。当《人民日报》追问 “烟花散去不能仅留下道歉”，追问的正是创作者与赞助方是否坚守了应有的责任底线。

如今，巴黎蓬皮杜中心的烟火烟雾早已散尽，但喜马拉雅山脊的生态痕迹仍待时间抹平。这场争议留下的警示清晰而深刻：艺术可以无界，但创作必须有界；商业可以逐美，但开发必须有度。唯有将生态敬畏深植于每一次创作与决策，才能让艺术真正融入自然，而非成为自然的负担。

2025 年 9 月 19 日艺术家蔡国强联合户外品牌始祖鸟在西藏喜马拉雅山脉江孜热龙地区 “查琼嘎日” 山进行 “升龙” 烟花秀，引发了广泛争议。

生态环境破坏质疑：喜马拉雅地区生态脆弱，有观点认为，燃放烟花可能破坏石头上的真菌，而真菌和苔藓造就了高原土壤，大量植物和真菌形成共生根系统才能生存。此外，烟花残留物粉末和塑料碎屑等可能造成污染，影响土壤、水体等，扰动高原大气结构，甚至诱发雪崩。

干扰野生动物栖息：有网友质疑烟花秀的强光与巨响会干扰野生动物栖息，改变其迁移路线，增加像雪豹这类珍稀动物的生存危机。

品牌理念与行为背离：始祖鸟一直标榜 “无痕山林”，但此次在高原生态敏感区燃放烟花的行为，被认为与该品牌所强调的环保承诺和敬畏自然的理念相悖。

相关方回应

蔡国强及其工作室：2025 年 9 月 21 日，蔡国强表示歉意，称会主动配合第三方机构及相关部门进行评估，并以实际行动保护青藏高原生态环境。

始祖鸟：2025 年 9 月 20 日，始祖鸟工作人员称活动是在科学评估和严格指导下进行，使用的是环保材料。21 日，始祖鸟发布致歉信，称在作品呈现过程中出现偏差甚至偏离。

事件处置

2025 年 10 月 15 日，西藏日喀则市发布调查处置情况通报，江孜县委、县政府多名干部被追责；相关行政执法部门对北京蔡国强艺术工作室立案查处；赞助商 “始祖鸟” 依法承担相应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和生态修复责任。10 月 23 日，民间公益环保组织 “北京草原之盟环境保护促进中心” 拟对蔡国强、“始祖鸟” 品牌方提起公益诉讼。

抖音视频的某些播主也批判了蔡国强在喜马拉雅炸山放烟花的行为，认为其对生态环境造成了百年不可逆的巨大伤害，质疑这种将破坏生态包装成 “先锋创作” 的行为是西方 “破坏即艺术” 的意识形态输出，拿喜马拉雅当实验场。视频还指出，这次烟花秀最初想在富士山、圣维克多山表演，但均未获审批通过，结果却在喜马拉雅山上演，对国内审批部门的决定表示质疑，同时也批评了始祖鸟品牌违背 “敬畏自然” 的理念，参与此次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