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赋》文友评论之一 读孙继纲先生的《牡丹赋》 踪凡

《牡丹赋》文友评论之一 读孙继纲先生的《牡丹赋》

踪凡

赋是中国古代特有的文体。它产生於战国，历经两汉、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以迄清代，几经变易，而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产生了数以万计的赋体文学作品。清帝退位(一九一一年)以后，科举废除，白话代替了文言，新文学代替了旧文学，赋这种用文言文创作、因科举试赋而长盛不衰的文体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二十世纪末，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经济发展，文化繁荣，赋这种长於“歌德颂圣”、“润色鸿业”的文体又复出於文坛，产生了霍松林《香港回归赋》、孙继纲《龙门赋》、魏明伦《中华世纪坛赋》等脍炙人口的作品。甲申(二00四年)仲春，孙继纲先生精心结撰《牡丹赋》，为当代赋坛又增添了华丽的篇章。

写赋不仅要有相当的文学功底，还要有丰厚的知识积累和生活经验。所以古人云:“赋兼才学。”又云:“会须作赋，始成大才士。”(隋李百药《北齐书》卷三十七《魏收傅》)孙继纲先生的《牡丹赋》铺叙与牡丹有关的各种历史典故和牡丹品类的繁多，充分体现了作者涉猎之广泛，学识之渊博。赋中涉及的经部书如《诗经》《说文解字》，史部书如《汉书》《隋书》《新唐书》，子部书如《洛阳牡丹记》、《冷斋夜话》《本草纲目》《佩文斋群芳谱》，文学作品如《楚辞》、《爱莲说》、《聊斋志异》《风月牡丹仙杂剧》等，可谓广博宏富。但作者的目光并不局限於此，赋中还常常涉及许多民间传说、出土文献、方志文献乃至家谱中的资料。赋中云:“《诗》以寄情，《简》以作答。”其中《诗》指《诗经·郑风·溱洧》篇中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的句子(芍药即牡丹);《简》指一九七二年甘肃武威出土的东汉医简，其中有牡丹可以医治“血瘀病”的药方，可见作者对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的综合利用。又如”花山之上，主席怀兴而赏;洛阳城中，总理抱憾未察”。乃是根据邵华将军口述和《洛阳市志·牡丹志》中关於周恩来总理数次去洛阳却未能亲睹牡丹的记载。

典故的大量使用，使该赋具有了较为深广的文化内涵和十分强大的时空张力，也符合传统赋体文学“包括宇宙、总揽人物”的特点。对於这些典故的出处，作者进行了详细的注释，注文与赋文相得益彰，一般文化水平的读者皆可欣赏阅读，这样就避免了传统诗赋文学在典故使用上过於艰深、索解繁难的弊端。

孔子论《诗》，称赞其可以“兴、观、群、怨”，还可以“多识於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文学作品不仅具有审美作用、教育团结作用，还具有博物致知的作用。《牡丹赋》对牡丹的详细介绍，确实使人眼界大开。该赋对於以数字命名的牡丹、以九种色系命名的牡丹，以及以古人名号、以名花珠宝、以地名景致、以吉祥富贵命名的各种牡丹逐一铺写，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唐代舒元舆、李德裕，明代徐渭、薛应旂等人创作的《牡丹赋》皆不及此，可见孙作在表现内容上的创新与拓展。

孙继纲先生的《牡丹赋》，充溢著作者热爱牡丹、热爱家乡的深挚情感。该赋开头就放声高歌:“秀园圃兮冠群芳，出洛阳兮王天下。”这不仅是对国花牡丹的礼赞，也是对故乡洛阳的讴歌:作者是洛阳人，他以饱满的热情、绚丽的辞采谱写了《龙门赋》《牡丹赋》《白云山赋》等系列篇章，对洛阳的风光物产、历史名胜、风土人情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刻画，正说明作者深深的故乡情结。该赋在赞扬牡丹高贵品质与洛阳赏花盛况之后，又在篇末云:“花事日盛，国运日昌，京洛遗风，鼎力弘扬”、“色浸繁荣，香染辉煌”、“以花为媒，群贤竞访，广交朋友，共图富强”;作者对家乡经济腾飞、祖国繁荣富强的良好期盼，可谓昭昭在焉。

与杨朔《茶花赋》、峻青《秋色赋》等仅借用赋名而采用白话文写作的方法不同，孙继纲先生《牡丹赋》用文言写成，丽辞藻绘，对仗工稳，言约义丰，味之无厌。这似乎是对传统赋体文学的回归，但其内容却有着鲜明的时代气息，因而又是一篇现实性很强的作品。传统的赋体文学如何与时代接轨，如何在不改变自身特色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反映时代风貌，并且为广大读者所接受，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孙先生的系列赋作，对此进行了十分有益的探索。

二00四年十月，我在成都第六届国际辞赋学学术研讨会上拜读了孙继纲先生的数篇赋作，并有幸结识孙先生，两人一见如故，多次畅谈，在赋的创作和研究方面有许多共同的语言。孙先生是文坛前辈、当代著名赋作家，对其大作我是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妄下丹铝、信口雌黄的。但面对先生的再三叮嘱，我又是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勉力为之，谈一谈个人的粗浅体会。不当之处，尚祈孙先生及学界同仁赐正。

(作者系中国辞赋学会副会长、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