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承恩正和杨阳观在十方院谈论太子复国之事,只见桑田道人牛和成走了进来。
牛和成,陕西汉中人,壬戌进士,官通政司参议,位列九卿,现为十方院桑田道人,主管垦荒、耕作事宜。
牛和成向二人说道:“我正在田间劳作,下地陈天成大伯告诉我,开酒铺的刘掌柜向他打听十方院道士的来历,我觉得其中定有文章,不可不察。”
王承恩、杨阳观大吃一惊。
杨阳观问道:“这个刘掌柜他是什么人?”
王承恩说:“这一带没见有人开设酒铺,他这酒铺开设几时了?”
牛和成说:“我也不知道。听陈大伯说,酒铺掌柜名叫刘贵,在外多年,去年回来就开了这个酒铺,至今已有七八个月了。”
杨阳观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有人开酒铺,半年多了我们竟然不知,太可怕了。”
王承恩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此人来路不明,今又探摸我们的底子,大有可疑,必须立即弄清此人的身份,在外是何职业。此地人烟稀少,不是开酒铺的地方,必有用意。”
杨阳观说道:“敢则是北京多尔衮派来的密探?”
王承恩向牛和成说道:“此事不可大意,你快去叫王程领来一下。”
王程领,河南洛阳人,老家住偃师王家屯,庚午进士,官太常侍卿。
不多时,王程领来了。
王承恩将情况向王程领说了后,说道:“你是洛阳人,熟悉这里的风俗习惯,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酒铺掌柜在外从事的职业营生弄清楚,千万不能暴露你的道士身份。”
王程领想了一下说道:“好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有一天中午时分,酒铺掌柜刘贵与妻子正在当垆卖酒,忽然听见门外“咩”地一声凄厉的羊叫,接着又听得“唿通”一声,好似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刘贵急忙跑出门外来看,刘妻随后也走了出来。只见一人上穿白布衫,下穿蓝布裤,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旁边撂着一副担子。
刘妻看了说道:“这是羊羔风,不要管他,停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
刘贵正想走开,下意识地弯腰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啊?怎么会是他!”
刘妻惊问:“他是谁?”
刘贵说:“不要多问,快把他抬到屋里。”
二人将那人抬到屋里,刘贵又去收拾那人的担子,原来是一担食盐,约有三十多斤。
刘贵向妻子说道:“此人名叫王程领,我认识他,他是崇祯年间朝里的官员,李自成打开北京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他,等他醒来,我有话问他。”
王程领醒过来了。睁眼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酒铺掌柜名叫刘一弓,心里“唿腾”一下,暗想:“原来是他!此人在北京巡捕衙门做过捕头,手毒心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他来到这里开设酒铺,必有阴谋,看他薙发留了辫子,一定降清做了汉奸,十有八九是冲着太子来的。”
刘贵见王程领醒了过来,急忙上前搀扶,说道:“王大人,你还认识我吗?”
王程领故意惊讶地说:“哎呀呀,你不就是巡捕衙门的刘一弓吗?好几年不见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刘贵说道:“我家就在这里,去年告假回来探家,我见世事多变,不愿再去了,就在这里开了这个酒铺,营生度日,倒也逍遥,不期今日在此与大人相会,不知大人怎地也来到这里?”
王程领叹了一声说道:“哎,说起来也真是一言难尽哪!自从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破北京以后,北京城内就闹翻了天。我见明室江山大势已去,崇祯帝已死,太子慈烺已被李自成捉去,吴三桂又搬来了清兵,我不愿做亡国之臣,就乘乱逃出了北京,流亡至山西一带,贩卖私盐,糊口度日。虽然肩上担子沉重,却也无官一身轻,心安理得,四处为家,比做官轻松的多了,不料今日刚走至门外,忽然闻见了酒气,引起旧病发作,多亏得你相救,真是异乡遇故知啊!”
刘贵见他说的老实真切,坦然不疑,就吐露了真情,说道:“原来王大人对北京的巨大变化还不知道,听我给说一说吧。”于是就将大清王朝定鼎北京,如今已是一统天下说了一遍。接着又说:“贤臣择主而仕,良禽择木而栖,王大人才高八斗,有王佐之才,大人若能重回北京,摄政王多尔衮任人唯贤,必能重用。我今仍在北京兵马指挥司巡捕衙门仍操旧业,奉摄政王之命,来此河南伏牛山一带巡捕刺杀豫王多铎的刺客史德威,并暗里察访太子慈烺的下落。王大人走村串户四乡卖盐,稍加留意,便能发现下落踪迹。大人若能助我成此一件大功,正是投身明主的立功表现,我就可在摄政王面前一力推举,望大人勿失良机。”
王程领心里“轰”地一下,暗道:“好险啊!果然不出所料。”就假装感激地说:“老弟不忘旧情,真够朋友,想我贩卖私盐,千里奔走,出力流汗,终非长久之计,兄弟若能在危难时刻拉老兄一把,真是感恩不尽。”
二人说得投机,刘妻炒菜做饭,热情招待。当晚王程领就在铺中歇下,二人直说到深夜。次日吃过早饭,王程领方才担起挑子与刘一弓握手话别。
王程领绕了几个弯子,回到了十方院,向王承恩等人说道:“原来酒铺掌柜刘贵,就是原北京兵马指挥司巡捕衙门的捕头刘一弓,投清做了汉奸,他来这里一是追捕刺杀豫王多铎的刺客史德威,二是暗访太子慈烺的踪迹下落。”众人听了,都很吃惊。
王承恩说道:“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全,我们一定得想办法除掉这只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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