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缪塞(1810~1857),法国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代表作长篇小说《一个世纪儿的忏悔》、诗剧《怀与唇》、长诗《罗拉》和剧本《罗朗查丘》等。
缪塞年轻时曾与著名女作家乔治·桑相恋,但对生活、爱情和现实理解的巨大反差,却使他们怀着痛苦和幻灭的情愫各奔前程。1836年,26岁的缪塞给另一位恋人爱米·阿尔童写了一封浓重的求爱信。那痛定思痛的苦味、对人生与爱情的感悟以及对爱的信念与渴求,溢满字里行间。
亲爱的人儿,我深信我在爱你,一点也没有欺骗我自己。你说你身体的虚弱是一种不可消除的障碍,可在我的爱情中是没有障碍可言的。关于“具有端庄仪容并且比我大得多的女子”以及“斥责”一节,请你允许我向我的25岁的女友说明,我的年纪也只是26岁。我认为你的心是庄重的,而你那娇嫩艳丽的容貌却明媚而红润。谈到资本,你具有最重要的一个资本,就是美貌。在精神方面,你也是活泼与端庄,快乐和甜蜜的娇质混合体,这种混合构成了你那不可抗拒的引人的魔力。
亲爱的人啊,如果世界上有幸福存在,那就是替你创造的。你说你知道我的性格,那你错了。论年纪,我只比你大一岁,论经验,我却比你大10岁。经验这个词也许会让你听了感到不快,我的经验尽管也是有限的,但我愿把它所带来的教训转达给你。
具有美丽的幻想,并且希望实现他们,这是非凡人物的第一个固定的任务。可是一个人一旦踏入人生的征途,实际上就处于千百种挫折的夹缝中间,迟早要让那未接触实际的希望屈服下来,要让这希望从它最高的飞翔点跌落到地上,被打得粉碎。我所说的并不是一个道德家的说法,而是一种永恒的真理,爱米,第一种经验就是由这样的痛苦造成的,那就是在发现并且感觉到幻想差不多永远不会出现--即梦想无法变为现实,它们和世间的事物一经接触就会枯槁幻灭时产生的。
那种痛定思痛的苦味便是第一次企求的结果。一颗心灵的内部机体受了伤,它的第一次飞翔受了挫,它在流血,好象要永远破碎了,人生在世,他为了能够继续生活下去,就必须恋爱。一个人在恋爱时充满了惊恐,充满了猜疑,然而当他慢慢地举目四顾,发现生活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悲惨,便会寻找一条路回到他自己的幸福生活上去,以至发现上帝,发现真理。
一个人既尝过闭门羹的滋味,当快乐的时刻到来时,他便会很善于享受。他渴望这种时刻,并且用深切的诚意去延长这些日子;他终于会对自己说道:苦的境遇不算一回事,因为终究会有一种幸运来补偿的。爱米,以上所说的是我的一点经验。如果我对你那善良而高贵的心灵有所贡献的话,我愿将这种经验转献给你。这不是你所爱读的书本上能有的结论,书本上的东西并不是不真实,不过那上面出现的事只是应当出现的,而没有不当出现的。
我的玫瑰花一般美丽的朋友,你永远不要说上帝对于你的快乐有所限制,你不要因为愁苦的缘故去寻找你所谓“颠狂的理想”--那合理的理想,最宝贵和唯一真实的理想。你要任凭你的心弦去震动,只管投身于爱的海洋中,要相信命运,你的一生是有美满幸福的日子的,你所否认的幸福就在你的身上,就在你的眼中,就在你的嘴唇上,就在你的胸中……你喜欢“女友”这个名称。亲爱的人儿,友谊和爱情有时不是同一个名词吗?
你说我的信毁灭了你的希望,可你的信却替我开辟了一个充满希望、意愿和痛苦的世界。然而在这中间似乎也有神圣的快乐。谢天谢地!我的美丽的天使,你不要把自己封锁在这个世界之外,不要猜疑,不要多虑,只管欢笑,只管回答,你要寻找善良和真实,来般配你的美丽!当一个人发现有一个侣伴的时候,他会坚强起来的!
如果你乐意的话,请到这儿来吧。你能来吗?
183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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