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利玛窦还带来了当时西方应用的乐谱,并献上了八首西琴曲,西方音乐在中国的萌芽从此开始。
但谁也没想到,这种小范围的萌芽状态,持续了近三百年。因为圈层的限制,这些西方音乐的传播一直停留在皇宫贵族之间,民间可以听到的几率非常小。
一直到鸦片战争以后,中国被迫打开紧锁的国门,古典音乐才跟随西方文化一起涌来,而普通大众也终于有了机会接触到那些在西方流传百年的经典音乐。而不少音乐界、文艺界人士为了将这些好音乐介绍给大众,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这其中有心怀天下的外国音乐家,也有我们耳熟能详的前辈同胞。今天这篇文章,我们就来详细看看古典音乐是如何在近代中国流传起来的,以及像贝多芬、莫扎特等伟大的音乐家,又是如何被广大群众所认知的?
说到这个话题,首先不得不提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梅百器。
我们在之前的内容中曾多次提到过他,他曾师从李斯特的关门弟子斯加姆巴蒂,也是中国著名钢琴家傅聪、巫漪丽的老师,更是在中国最早带领乐队坚持向公众普及音乐的一代指挥家。
1919年,梅百器来到中国,在只有十几位乐手的上海公共乐队担任指挥,他从欧洲招聘了最好的乐手,增加演出场次,扩展管弦乐作品的曲目范畴.1922年,乐队更名为“上海工部局乐队”,在梅百器的带领与努力下,一跃成为当时的“远东第一乐团”。
乐团演出节目单包括了巴赫、贝多芬、勃拉姆斯等经典作品,还有当代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格什温、肖斯塔科维奇等优秀曲目,这与当时欧洲乐团的演出曲目已经非常接近。
他们在夏天举办公园露天音乐会,秋冬举办室内音乐会,还会有专门的儿童音乐会,并通过电台转播,让更多普通民众有听到古典音乐的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梅百器还非常重视华人乐手和听众的参与。由于乐队成立在当时的上海租界,早期听众完全由租界的外国人组成,他们很排斥中国人踏入音乐厅。梅百器对此非常不满,曾向租界政府下通牒:要么允许中国观众参加音乐会,要么他辞职.1923年,音乐会中终于首次出现了中国观众。
除此之外,在梅百器的支持下,中国小提琴家谭抒真也成功加入乐团,成为上海工部局乐队的第一位中国音乐家,之后,陆续有黄贻钧、陈又新等中国乐手加入乐团,中国力量逐渐壮大。
到1933年,乐团甚至开始演出中国音乐家创作的交响乐曲目,梅兰芳赞助,鲁迅前来看演出,在文艺界引发了相当大的影响力。新中国成立后,这支乐队改名为“上海交响乐团”,延续至今。
而1908年的中国东北,哈尔滨东清铁路管理局交响乐团成立并进行了首场演出,演奏的作品有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鲍罗丁的交响曲片段等。这是今天哈尔滨交响乐团的前身,与上海工部局乐队不同的是,这支乐团的成员大多来自俄罗斯、捷克等,两支乐队一南一北,共同开启了交响乐在中国的发展历程。
在乐团氛围的影响下,现代音乐学校与高校乐团也纷纷建立起来。
据说仅仅在哈尔滨,就有30多所音乐学校诞生。
1921年,犹太天才钢琴家V。L。格尔施戈琳娜创办了哈尔滨第一音乐学校,不仅创造了很多中国人学习西方音乐的机会,也为很多逃避战乱流亡到哈尔滨的俄国难民提供了一座避难所,犹太裔小提琴家赫尔穆特·斯特恩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大音乐家。
与此同时,海菲兹的同门师兄、著名的小提琴家特拉赫金伯格曾在这里担任音乐老师,他还与小提琴家希费尔布拉特组成弦乐四重奏小组玩起了室内乐,在当时闻名东亚。
1932年,另一所由一对俄侨夫妇在哈尔滨建立的格拉祖诺夫高等音乐学校,连办了五场音乐会,纪念莫扎特、舒曼、勃拉姆斯等音乐家。
而此时的北京,中国第一位音乐博士、有“中国现代音乐之父”之称的萧友梅,也致力于推进高校的音乐教育与普及。
在当时教育部部长蔡元培的授意下,萧友梅创办了北京女子高师音乐体育科,又在1922年在北京大学设立音乐传习所,还在该所成立了我国第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小型管弦乐队,并亲任指挥。
尽管乐队只有16名成员,却在五年的时间里开了40次音乐会,演奏了贝多芬、海顿、莫扎特、舒伯特等作曲家的作品,为北京的普通百姓营造了一个全新的听觉世界。
基于上海当时的音乐氛围,1927年,萧友梅又与蔡元培共同在上海创办了中国第一所高等音乐学府——国立音乐院,也就是如今上海音乐学院的前身。彼时,上海工部局乐队的很多团员被拉来在音乐学院兼职任教。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文艺界人士在为着古典音乐的普及而努力着。
写出《送别》歌词的弘一法师李叔同,是最早将贝多芬以“乐圣”的身份引入中国,介绍给大众的。
1906年,李叔同在日本创办了中国近代音乐史上第一本中文音乐杂志——《音乐小杂志》,并撰写了《乐圣比独芬传》一文,尽管只有300多字,却完整介绍了贝多芬的生平,也精确地刻画出他的性格与创作风格。
不仅如此,李叔同还亲手画出了贝多芬的肖像印在了杂志上。这是最早出现在中国刊物上的音乐家肖像,也是李叔同最早的一幅西画作品。可以说,李叔同对贝多芬的介绍,是中国大众接触西方古典音乐作曲家的起点。
而李叔同的学生、大漫画家丰子恺更是在进行美术研究、创作绘画的同时,还将很多精力放在了音乐的普及上。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丰子恺除了画画,还曾在幼年跟随李叔同学过钢琴,也在日本学过小提琴,所以对音乐也颇有研究。他甚至还是如今复旦大学校歌的曲作者。
在出漫画作品集的同时,他在1925-1949年期间,创作了《音乐的常识》《音乐入门》《世界大音乐家与名曲》等六本关于音乐的著作,讲述了现代音乐的基本知识,也阐述了自己对贝多芬、莫扎特、舒曼、舒伯特等大作曲家的认知与了解。
比如他说莫扎特“作曲如同写信一样”;他说“人生短,艺术长。拿破仑或被忘却,贝多芬永远不死”;他说舒曼“以诗的姿态作曲”。在那个年代,这些著作有效降低了因中西文化差异而造成的入门门槛,帮助了很多人更好地理解西洋音乐。
这是100年前先辈们在音乐普及上所做的努力。尽管后来又经历了无数的历史变革,但音乐的种子一旦播撒进来,便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也正是因着他们的努力,我们今天才能够以这样美好的音乐安抚灵魂,慰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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