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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金少妇-荷兰十七世纪黄金时代画家弗美尔首次回顾展在海牙展出

来源:惊异是美丽的 发布:谢宜恩 5

一九九六年春,荷兰十七世纪黄金时代画家弗美尔首次回顾展在海牙展出。弗美尔与其同时代的荷兰大师伦勃朗齐名,四十三岁去世,仅留下三十五幅作品。这次在海牙的回顾展竟集中了二十三幅,超过他一生作品的三分之二,加之预先有计划的宣传,开展之前已经在欧洲造成轰动。各地旅行社借机垄断,预售人场券就达三十五万张。回顾展上人潮拥挤,即便有三个月的展期,应观众要求,美术馆还是将每日的展时不断延长 最长到晚十二点。在九十天的展期内,观众达四十万人次。这样,荷兰海牙的美术馆以三百年前他们一位画家的二十三幅油画举办特展,仅门票收入就达五百万美元。

十七世纪是荷兰的黄金世纪,它摆脱了西班牙的殖民统治,于一六〇九年成立荷兰共和国。革命的胜利,经济和海上贸易的发展,使市民和商人日渐强大起来,王权则相对软弱了。资本主义的空前繁荣带动了艺术的兴盛,这时的荷兰文化脱离开当时欧洲文化的主流即巴罗克风格,脱离开巴罗克风格的那种豪华、绚丽、威严、庄重等特征,形成独特鲜明的市民性格。都市的、市民化的社会,使画家注重忠实描绘日常事物、家居环境,从市井生活里发现别样的诗意。这一时期荷兰画家们的画幅都是比较小的,取材、内容、趣味……都适合商人及市民家庭的收藏和悬挂。意大利文艺复兴以来所崇尚的宗教题材在此时的荷兰退居次要位置。弗美尔耀眼的才华在这样的背景下得以充分的释放,他一生把自己限制在极小的题材里,一条小街,或一个房间里的一两个人,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作为一流画家的位置,更没有妨碍他那小题材的画面充溢着一种浑然大气之势。

通常提到弗美尔,被作为代表作举出的多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倒牛奶的厨娘》等,但更能打动我的是《小街》、《称金少妇》以及《读信》、《太太和女仆》这样的作品。

《小街》中的正面建筑是弗美尔故乡德尔夫特十七世纪典型的民居,画作那无比精确的由几条垂直和平行线所造成的严谨构图,它那由杰出的色彩分布所造就的朴素而又细致的光和影,使观者感受到一种清新安谧、温暖从容的氛围。我们眼前略显扁平的这座三层民宅虽然占据了一多半画面,但是你并不觉得压抑或者失重,左边三组错落的屋顶侧面使画面开阔并活跃了。

还有几乎居中的三组人物:正中是两个玩耍的孩童,右边黑门洞里倚坐着穿白衣的正在刺绣的妇女,她们不仅稳定了画面,还给《小街》带来一种难言的祥和之气。左边打开的门内是一位弯腰站在水池前洗涮的女人,她身后的白墙和仅露出一半的窗子,与右边坐着白衣妇女的黑门洞形成对比,而且巧妙地加强了画面的纵深感。弗美尔简练概括地处理这幅风景画中的人物,又细致人微地描绘老房子那有些龟裂的然而十分亲切的白墙。你置身其中,忽然会觉得你其实也就在对面的一扇窗里,自然地、不被强迫地看见了这小街的景致。弗美尔知道如何近画现实,而又保持它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主宰现实又能在必要时涂掉自己的个性。他这种极为迷人的克制的天赋和气质,恰恰使他成为他那个时代的独一无二的天才。

《称金少妇》表现的是一个很私人的场景:一位显然怀着孕的少妇在自己房间一角称金。称金本是件普通事,好比有些人喜欢经常数钱。值得玩味的是画中称金的少妇那安闲的神情和手势。她的生活至少是中等以上的,称金并不是她算计生存的必须。从画面左上角而来的隐约光源给她的面部笼罩上一层柔和、低调的光晕,这场景里虽有珠宝闪烁,却无贪婪之气象。与其说她在兴奋地盘点“细软”,倒不如说把这当成一种独自的休闲。无疑这“休闲”是带有满足感的,但少妇放松而低垂的眼皮让她显得沉静、克制,她的小指高挑、捏住秤具的右手又带出一点不易觉察的活泼。我最喜欢她左手的动态:那是一个介乎于“扶”和“搭”之间的动作,弗美尔以对女性独有的敏感刻画了这只手。它不是无力的,也绝非为了用力;几个手指在桌边既谨慎含蓄,又从容温婉的微妙起伏,不能不让人想到这就是弗美尔在处理这类题材时所持的一贯态度。这个称金的场面固然有着市民式的平庸,却被画家发掘出一种并不低下的耐看的美。而当我们久久凝视这《称金少妇》,也许还会悟出一种生命和时光的流逝,以及人类对它清静而又安然的等待。

也许艺术史家会说伦勃朗比弗美尔伟大,前者是一切画家中的画家。不错,伦勃朗对油画技法的贡献让他成为里程碑式的人物,但今天的观众对弗美尔的不寻常的热情或者不仅仅是为了油画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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