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贾红松,笔名一点,70后,洛阳人,法律工作者。作品散见《散文选刊》《法庭内外》《人大建设》《河南法制报》《洛阳日报》《洛阳晚报》等报刊,有作品获奖并被洛阳电视台拍摄为电视散文,现为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窗外有一块大约十余平米的闲地。刚搬来住时,闲地上长满了杂草,夹杂着几蔟丛生的小灌木,乱糟糟的,没有一点章法。
我和妻子来自农村,对于土地,骨子里有一种本性的依恋,这一片近在咫尺的闲地让我眼痒,看着它继续荒下去还是拓垦出来?到物业问了几回,被回复可以种菜时,心里一阵悸动。
说干就干!薅草拔树,挥镐刨地,又托朋友从养鸡场弄来几袋干鸡粪掩在地里,将土深翻了几遍,把隐藏的害虫、石子挑拣干净,然后平地起垄,用水沁润透了,墒情正好时,把青菜种子细心地播撒在了这块被楼宇掩映着的土地上。
几天后,湿润的黑土上显出了一点点盈盈的鹅黄,那是上海青的嫩芽,嫩芽娇弱地像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怯生生地瞄着周围的一切。
要不要给这块地围上一圈藩篱呢?在农村,菜地大都要围上一圈藩篱的,围上藩篱一是杜绝鸡或者狗祸害菜苗,二来可以防范手脚不干净的人,可现在是在城里,小区没有鸡的影子,狗倒有几只,但让主人和狗绳限制了行动,这片新开辟的菜地看来没有鸡狗之患,那就只剩邻居们了,围还是不围?最终,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思想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让自己有了给菜地围上一圈藩篱的所谓理由。
藩篱是用大拇指粗细的竹竿扎成的。我开车专门去了一趟远郊的批发市场,那里有给兰花豆搭架攀爬用的小竹竿,买回来一捆,又从土杂店里买来一些细铁丝,用去半天功夫,将一根根竹子深深地锲进土里,绕菜地一圈,一道齐腰高的藩篱将菜地和小区的道路隔成了两个世界。
藩篱内的地和空间是我家的,藩篱外的道路是邻居们的。我和妻子在藩篱内除草浇水侍弄青菜,邻居们的脚步从藩篱外匆匆而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连彼此打量一眼的想法和打算都没有。
青菜一天天长大,水灵灵的惹人喜爱。忽然多了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地,邻居们从藩篱外经过时的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匆忙,会稀罕地看上几眼,或者干脆将手搭在藩篱上探过身子去触碰一下嫩嫩的青菜叶子,渐渐地,因为这片菜地,我和妻子与邻居熟络起来,搭讪从青菜开始,慢慢延伸开去,再一点点深入,最后聊到了孩子和家庭等等话题。
我和妻子时常隔着藩篱将一把新鲜青菜递向邻居,有的邻居会客气地婉拒我俩的好意,有的邻居则受宠若惊地接过去,然后如获至宝地道谢,一把小小的青菜拉近了我家和邻居们的距离。有时候会刻意多薅一些青菜出来,叫上在楼下散步的熟悉邻居们围在一起择菜,其乐融融的情景和谐而又美好。
暑天里,我们一家要出一趟远门,来来回回估计得十几天的时间,将这块菜地托付给谁暂管成了一道难题,让朋友开车来给菜地浇一趟水的花费,基本能抵上一畦青菜的价值了,即不划算也无法张口,况且浇菜还要从厨房里接水,把钥匙交给邻居吧,等同于把自己的家交给了邻居,我和妻子似乎也没有那份自信和勇气。
临出门前,妻子在菜地里呆了很久,我大约知道她的心思,没人看护的菜地会不会少却一些青菜呢?没人料理的菜地会不会枯黄一片呢?一切不得而知,随它去吧。
很快,一家人如期返程。一进家门,妻子丢下行囊便跑向窗户看她的菜地,但让人惊喜的是,地里的青菜不仅水灵依旧,菜畦里还湿漉漉的,青菜一棵没少,原本长在垅上的一些小草却被人拔的干干净净,眼前的情形让我和妻子一阵感动,一定是有热心肠的邻居发现了我和妻子不在家,没有声张就悄悄帮我俩给菜地浇了水,还捎带着顺手给青菜除了除草。心底里莫名地涌上来一股暖流,沐浴春风一样的温暖。
夜里忽然起了狂风,一道闪电炸亮了夜空,接着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天亮时,雨势缓了下来,隔窗一看,紧挨着菜地旁那棵老椿树的树枝被狂风吹落了一段,落下来的树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藩篱上,藩篱被扑倒了长长的一片。
傍晚时,天放晴了,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绚烂的像画儿一样。我和妻子出门把那段椿树枝清理出了菜地,又一棵棵扶正了被压歪了的青菜,但损坏了的藩篱怎么办,要不要再重新围起来呢?
妻子看看我,我看看妻子,彼此会心一笑,她先动手,我妇唱夫随,我俩把藩篱拆了,之后,将一堆乱七八糟的竹子统统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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