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我们只是偶然相遇过。

那是去年深冬的一个早晨，我走在行人稀少的人行道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在寒风中摆摊的人。他，大约50岁，穿着一件灰不灰蓝不蓝的大棉袄，低着头，缩着脖子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他面前摆着一个杂货摊。我带着一股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绪走过去，开始看小摊上的物品。

我粗略地看了看摊子上七零八碎的东西，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发夹上。这个发夹外围是银色的，镶着一颗红色的心，十分精致。我拿在手中，欣赏着。老人抬起头，看着我说：“小姑娘，买一个吧！

多漂亮啊！很便宜的，2 元钱一个。”我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又一个意外，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似橘子皮一般打着皱，分明是一张经历过烧伤的脸。我惊慌失措地放下手中的发夹，谎称自己没有钱。老人坦荡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他伸出一双同样经历过火灾的怪手，拢了拢大棉袄，又如先前一样沉默了。

我走过一家私人小店，里面正播放着流行歌曲。店里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热水袋。我走进小店，真暖和啊！我的目光很快被柜台里一个同样的发夹吸引住了。我指着发夹问：“阿姨，这发夹多少钱？”

“5元！”她毫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又一次使我感到意外。这时，老人那孤独的身影、真诚的眼神、瘦弱的身子骨、沙哑的声音、失望的神态……一股脑儿从我脑海中闪过。我走出小店，向那寒风中的老人奔去。

远远地，我又看见了他。我快步走上前，递上两张1元的钞票，说：“爷爷，买一个发夹。”他抬起头，显然有些惊奇，转眼脸上就绽开了一片笑容。他迅速拿出那个发夹递给我。我笑着接过发夹，看着他说：“爷爷，您应该卖5元，别人都这么卖。”他又有点惊奇地看着我，继而笑道：“它，不值！”含着笑意的眼睛闪过一片真诚……

那次以后，我再没光顾这个杂货摊，但我常常记起这位老人。